UCLA教授迈克尔·杰雷特正在研究气候变化！扭转当前全球变暖的灾难性趋势为时不晚

　　加拿大渥太华拥有世界第七寒冷首都的殊荣;冬季气温低至零下27摄氏度(零下16华氏度)并伴有厚厚积雪的情况屡见不鲜。迈克尔·杰瑞特在渥太华西区的海湾滨海住宅区长大。“我小时候见过很多肮脏的东西，”他说，“犯罪、暴力、严重的污染。” 这对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的大部分职业生涯都在应对环境不公，以及为什么弱势群体的健康状况总是比经济条件优越的人更差。

　　十月，杰瑞特被任命为首任乔纳森·菲尔丁气候变化与公共卫生教授，这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首位以“气候变化”为名的捐赠教授。他还与菲尔丁共同领导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健康气候解决方案中心，杰瑞特称菲尔丁为“公共卫生英雄”和挚友。

　　即使在加州生活了二十多年，杰瑞特依然是地道的加拿大人。他不轻易激动，说话带着典型的美国北方口音和抑扬顿挫，如果你闭上眼睛听他说话，可能会想起前WWE摔跤巨星布雷特·“杀手”·哈特。他直来直去，绝不卖弄学问。和他相处时，你会感受到他对事业的坚定承诺。

　　杰瑞特是“环境流行病学领域的世界领军人物之一”，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环境健康科学名誉教授、杰瑞特的前同事约翰·巴尔姆斯 (John Balmes) 说道(他还指出，杰瑞特是“世界各地优质奶酪的忠实爱好者”，也是一名狂热的高尔夫球手)。

　　在来到加州之前，杰瑞特在加拿大获得了所有的学术资格。他被圣地亚哥州立大学聘为教员，后来加入南加州大学，再到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最终于2015年加入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他目前教授一门关于气候变化、公平与健康的课程，每个学期开始时都会告诫学生：“做好准备，因为你们将会听到很多令人不安的科学和政策。” 但对他的学生——以及我们其他人——来说，好消息是，许多应对气候变化的解决方案已经触手可及。杰瑞特说，难点在于“如何将这些解决方案转化为决策者和个人可以付诸行动的方式。”

　　考虑“外部因素”

　　这是一个寒冷的早晨，杰瑞特在威尼斯的家中;水壶里的水刚刚烧开，他正给自己泡杯茶。他戴着眼镜，山羊胡和络腮胡修剪得整整齐齐，胡子还没完全变白。院子里，两棵长长的棕榈树盘根错节，直插云霄;茂盛的绿植挤满了三扇大窗框。阳光透过天窗洒进厨房。

　　无论杰瑞特表面上表现得多么冷静，他一直在坚持不懈地收集健康数据，帮助贫困地区的人们维护自身权益。当你试图扭转气候变化对社区的负面影响时，拥有像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新任校长胡里奥·弗伦克这样的盟友也会大有裨益，他在全球公共卫生领域拥有无与伦比的领导记录。弗伦克校长还担任菲尔丁学院的卫生政策与管理杰出教授。杰瑞特说：“拥有一位真正关注这些公共卫生信息的校长对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来说将是一个真正的福音，尤其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非常需要有领军人物来谈论气候变化、公共卫生、传染病或健康不平等等问题。”

　　当我问杰瑞特关于去增长的问题时，他提到了生态经济学、绿色会计以及英国经济学家EF·舒马赫1973年出版的《小即是美：以人为本的经济学》。所有这些都围绕着对全球化和“不惜一切代价追求增长”经济学主导秩序的抵制。杰瑞特说，虽然这个概念由来已久，但一直难以推广，因为大多数人都深陷于经济增长必然意味着人类繁荣的观念。去增长运动和生态经济学等相关领域提出的，是为我们衡量增长的方式建立一个更好的核算体系。

　　目前，按照国内生产总值的计算方式，如果我们污染了环境，然后花费数十亿美元进行修复——例如，通过清洁水源或减少空气污染——这些政府支出就算作经济增长的贡献，尽管污染和随后的清理工作并没有带来人类福祉的相应提升。自然资源的枯竭也涉及类似的过程。杰瑞特认为，如果像德克萨斯州高原上的奥加拉拉含水层这样的水源枯竭，这种损失应该以GDP等指标来衡量。

　　杰瑞特表示，关于经济发展是否应该以反映社区和生态系统是否因此受益的方式进行核算，存在诸多争议。但他清楚地认识到，评估资源枯竭和环境破坏的真实成本所带来的好处。当两个经济主体之间的交易产生诸如污染之类的副产品时，这些副产品被委婉地称为“外部性”。杰瑞特谈到他目前正在进行的一项大型研究项目——专注于2015年阿利索峡谷天然气储气田的大规模甲烷泄漏——时说：“这可能会造成巨额损失，比如所有可能因阿利索峡谷灾难而患病的人员。”

　　乐观地看

　　杰瑞特和其他气候变化学者目前正在探讨一个重大问题：加州的碳排放限额与交易计划是否真的能够有效地作为一种经济激励机制，以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并帮助加州在2045年实现碳中和的目标。根据该计划，加州设定碳排放量上限，并分配其中的份额，这些份额可以进行交易。其理念是减少碳排放，然后允许经济参与者进行碳排放权交易。理论上，这应该能够更有效地配置资源，并减少碳排放。

　　该州的社区空气保护计划规定，限额与交易基金的一部分必须用于减少贫困地区的污染。资金短缺长期以来一直是贫困地区社区健康发展的主要障碍，杰瑞特表示，限额与交易的问题之一是它在空间上存在盲区：如果一家公司是贫困社区的污染大户，它只需在其他地方“购买”减排量，就不必在贫困社区进行那么多的减排和其他污染物的排放。

　　这一切都还在进行中。但总的来说，它正在发挥作用，他说。“总会存在一些公司或个人钻这个系统的空子，”他承认。“但它确实推动我们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并非很少)火灾随处可见

　　在洛杉矶，几乎找不到一个人没有受到一月份席卷全县的野火(无论大小)的影响。这场火灾似乎证实了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的评估，即极端高温将继续成为一种造成严重破坏的全球现象。杰瑞特表示，在已经极热的地区，例如美国西南部，这种影响将尤为严重。极端高温事件总是会伴随对公众健康的不利影响;而此次因严重干旱而加剧的火灾也不例外。

　　杰瑞特长期以来一直认为，虽然人类活动加剧了火灾的普遍性，但气候变化也创造了非常有利于火灾发生的条件。 部分原因是极端水文事件，这些事件每年变化很大，先是暴雨，然后是干旱。 杰瑞特解释说，强降水导致森林中生物量积聚，而这些生物量是火灾的燃料。干旱又使其干燥，使其更容易引发任何火花。过去，野火的主要诱因是雷击;现在，估计85%到90%的火灾是由人为引起的。

　　其中一些最致命的影响只有在以后才会逐渐显现。去年，杰瑞特和他的研究团队在《科学进展》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指出从2008年到2018年，加州可能有超过5万人死于野火烟雾，生产力损失和医疗保健成本总计超过4500亿美元。除此之外，还有杰瑞特所说的“二次连锁效应”，指的是一个地区被烧毁后，更容易发生泥石流和山体滑坡。

　　杰瑞特和他的同事们目前正在扫描洛杉矶被烧焦的地形，以帮助房主和保险公司更好地了解气候风险。他还想收集火灾区域的空气污染样本，以了解返回该地区的人们会吸入哪些颗粒物。他们的目标是更好地了解人们返回受火灾影响地区时会遇到的情况，并就哪些地方安全、哪些地方不安全提供明确的指导。

　　野火的后果只是杰瑞特为之奋斗的众多战线之一——他寻求答案、寻求洞见，并推动政治行动。杰瑞特对圣费尔南多谷的阿里索峡谷灾难进行了研究，这场灾难造成了美国有记录以来最大的单次甲烷泄漏。杰瑞特和他的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研究团队获得了洛杉矶县公共卫生部门2100万美元的资助，用于开展一项为期五年的灾难短期和长期影响研究。研究结果令人震惊。“天然气中约96%是甲烷，它是仅次于二氧化碳的第二大温室气体，”杰瑞特说。他说，泄漏产生的10万公吨温室气体排放量“相当于加州所有汽车和卡车全年的排放量”。

　　但如果说杰瑞特还有什么最伟大的热情，那就是环境正义。他提到的最重要的概念之一是“双重危险”。生活在贫困社区的人们缺乏适当的绿地和健康食品，而且他们更有可能从事危险工作，因此患上许多慢性病和传染病的风险更高。当这些社区的居民也暴露在更高剂量的污染中时，就会出现双重危险，使他们本来就处于的不利境地更加恶化。杰瑞特对正义的关注既是出于个人原因，也是出于科学考虑。“我自己就是在这样的地区长大的，”他说，“我对处于弱势和无助的境地有一种本能的感受。 ”

　　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任教期间，杰瑞特经常与同事争论道：“虽然气候变化的影响对美国人来说可能没有那么严重，但它仍将开始造成人员死亡，而且这将在我们有生之年发生。”全美各地接连发生的悲剧事件证明了他的预测是准确的：洛杉矶大火;去年夏天北加州的公园大火;飓风海伦过后北卡罗来纳州的洪水;袭击佛罗里达州的米尔顿等风暴造成的更多洪水;以及路易斯安那州的弗朗辛飓风。

　　社会需要什么才能真正有效地应对日益严重的气候危机?杰瑞特说，解决方案很简单，只要我们敢于集体行动，就能轻松掌握。“当我们思考气候变化的解决方案时，让人们放弃汽车出行将带来多方面的益处，”他带着一贯的加拿大式乐观说道。“这减少了温室气体排放，从而减轻了气候变化的威胁。这同时也在应对美国社会普遍存在的缺乏运动的问题。所以，这样做有好处，我们需要做更多，让人们步行和骑自行车更安全。这意味着要减少汽车占用的空间，设立自行车道和保护区，让人们感到安全。”

　　杰瑞特表示，2028年洛杉矶奥运会将为这座城市带来巨大的机遇，使其能够投入巨资改善城市结构，就像其他奥运主办城市经常做的那样。洛杉矶已经承诺在奥运会期间实现无车化;而这离不开自行车、步行和公共交通等基础设施的建设。但这样的举措可以带来巨大的改变：据《世界报》报道，巴黎在举办2024年奥运会前也进行了类似的改造，结果在2022年10月至2023年10月期间，这座“光之城”的自行车数量翻了一番。“与其他地方相比，在出行方面，核心问题在于供给而非需求，”巴黎副市长戴维·贝利亚德告诉该报。

　　对杰瑞特来说，这一切都是一场漫长的等待。“这些事情需要慢慢酝酿，最终会达到一个临界点，”他说。“在巴黎，真正激励他们的是奥运会。”

　　也许，如果洛杉矶的民间领袖们能够做出自己的奥运努力，到 2028 年，洛杉矶人将会看到类似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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